当前位置: 巴库 >> 巴库资源 >> 长途奔袭恩德培机场救回人质世界上有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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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非
昨天以色列空军长途奔袭一千公里炸掉萨达姆的核反应堆文章出来以后,很多人跟我说,不知为何,看到以色列的故事总是热泪盈眶。也确实,这个小到不起眼的国家,却演绎了那么多传奇。
今天要讲的,是以色列特种部队干出的另一件长途奔袭的壮举。
-01-
向着航站楼,前进!
年7月4日,午夜刚过。一支以色列突击队驾车行驶在乌干达恩德培机场宁静的跑道上。
走在这个小型车队最前面的,是一辆黑色奔驰车,上面悬挂着乌干达国旗。后面紧跟着两辆陆虎吉普车。三辆车都悬挂着硬纸板制成的“乌干达”号牌,静静地行驶着。
突击队正在开进的目的地,是这个机场最东面的一座废弃航站楼。
车队一点一点地靠近目标,三辆车上的士兵将要完成人类军事史上一次最特殊、最成功的突击任务——解救在旧航站楼里的名犹太人质。
这支突击队由三十多名士兵组成,隶属于以色列军方总参谋部侦察队。他们的指挥官坐在奔驰军车的前排位置上,穿着和其他士兵一样的乌干达迷彩服。30岁的他,在整个突击队中算是最年长的一个。
他就是约那森·内塔尼亚胡,也是现任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的哥哥。
-02-
以色列人被劫持
在这之前的一周,也就是年6月27日,巴勒斯坦革命解放阵线的两名成员在两个德国“红军旅”成员的帮助下,劫持了一架法国航空公司的A客机,将飞机连同名旅客开到乌干达的恩德培机场去了。
6月28日,劫机分子在恩德培与其他6名的恐怖分子会合,旅客和机组人员被关押在恩德培机场已经废弃不用的旧航站楼,离新航站楼和塔台将近两公里远,便于关押。
旧塔台至今残留着弹孔
6月30日,乘客中的非犹太人被释放,但94名犹太人旅客被继续扣留为人质,法航的机长麦克巴库斯坚持要和剩余旅客留在一起,不到所有旅客都被释放,绝不离开。其余17名机组人员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竟然全体选择和机长一起留下。
犹太人被单独扣留的做法立刻引起全世界对纳粹将犹太人单独列出来迫害的联想。当时的以色列全国上下,还对发生在四年前的慕尼黑奥运会以色列运动员遇害记忆犹新。
年9月5日,正是这个巴勒斯坦解放组织旗下的团伙潜入慕尼黑奥运村,将11名以色列运动员和教练劫为人质,要求释放被以色列政府羁押的同伴。
当时的西德政府拒绝了以色列政府派遣特种部队解救本国人质的要求,派出了最精锐的警察部队尝试解救人质。不过西德人的装备、指挥都存在问题,人手也不足,一番惨烈的枪战过后,所有人质遇害。
西德警方的突袭行动以惨败告终,惟一的战绩是擒获3名恐怖分子。象征奥林匹克精神的五环旗,因此带上了血色印迹。
在这之后,各国政府都加强了反恐建设。
以色列政府对总参侦察队进行了改组,使得这支以色列最精锐的特种部队除了战争状态下的隐秘潜入、特别行动的能力之外,还具备了相当的反恐能力。
现在,正是这支部队大显身手的机会到了。虽然他们对于外界来说依然是鲜为人知的保密状态,但无疑他们肩上扛着全体犹太人的殷切希望。
-03-
直面危机
6月29日下午,劫机者要求以色列在7月1日前释放被关押的40名巴勒斯坦游击队成员和政治犯以及另外13名关押在肯尼亚、法国、瑞士、德国的同伴,否则就要枪杀人质。
于是拉宾总理召集内阁核心会议讨论。
恐怖分子要求释放的罪犯当中,有关押在以色列的日本“赤军”头子冈本。在年5月,冈本与两名同伙在特拉维夫机场一口气杀死了28名旅客,还有几十名旅客受伤。
这与慕尼黑运动员被害案件一样,同样是以色列人的惨痛回忆。显然,以色列政府要做出这样的妥协,是非常困难的。
拉宾询问军方对武力营救的看法。但时间仓促,此时的总参谋长古尔没有任何预案,只能泛泛地回答武力营救在原则上说是可行的。
29日当天晚上9点,古尔立即召集会议,研究武力营救问题。
参加会议的有总参作战部长亚当少将和空军司令佩利德少将。他们俩都极力主张武力营救,坚决反对和恐怖分子谈判。
总参作战部长亚当少将曾任戈兰尼旅旅长、北方司令部司令、副总参谋长等职,以军入侵黎巴嫩的“为了加利利的和平”作战期间,正准备接任摩萨德局长,但在博福特城堡战斗中丧生。他要是没死,很有可能当上总参谋长。
空军司令佩利德少将是机械师出身,曾装配起以色列的第一架梅塞斯密特Me战斗机。那是在以色列建国前后阶段的事情了。在这之后,他努力学习飞行,并成为以色列第一代喷气式战斗机飞行员,后来当上了空军司令,演绎了一段从机械师到司令官的佳话。
不光是他们两人,以色列在年代时期,军队的各级干部,基本上都是从以色列建国时期就在战火一线浴血奋战,从死人堆里成长起来的。所以他们不但坚韧不拔,而且天不怕地不怕,相信团结一致,奋勇向前,就能获得胜利。
这时的总理拉宾,在第一次中东战争中以旅长身份打通耶路撒冷的交通线成名。六五战争(第三次中东战争)中他是负责策划指挥的以军总参谋长,打仗也是内行。
后面,我们会看到,这个顽强而又能干的领导集体,是怎么把一开始的被动,转化最后胜利的。
-04-
讨论营救方案
空军司令佩利德立刻跟手下一起研讨,最后佩利德对总参谋长古尔拍胸脯,说可以把名伞兵空降到恩德培,足够控制机场几天,把人质和法航机组人员营救回来。
但古尔觉得佩利德的大规模空降的想法太不靠谱,责令总参作战部长亚当进一步研究伞兵作战的地面行动问题,亚当则责令巴拉克上校负责。巴拉克在70年代初是总参侦察队队长。
在总参侦察队长期间,巴拉克曾带队突袭贝鲁特巴勒斯坦“黑九月”运动总部,因为个子小而化妆成女子,是世界特种作战史上的一段轶事。在特拉维夫的洛德机场营救行动中,巴拉克带领战友在飞机下潜伏,机上副驾驶员走下来检查飞机的时候差点踩到头上都没有发觉。
总参谋长古尔在事后的媒体发布会上讲解行动过程
巴拉克赶紧召集伞兵、空军、总参侦察队、海军两栖侦察队和各有关方面开会,但情报方面很匮乏。
由于恩德培机场靠近维多利亚湖,海军提出将突击队空投到湖面,然后用橡皮艇登陆偷袭。空军建议冒充民航飞机强行降落,伞兵则建议大规模伞降。大家吵成一片,都觉得别人的方案愚蠢之极。
会议一直开到6月30日早晨,决定先试验水面空降然后用橡皮艇的思路,这个想法也得到了古尔的支持。但这需要橡皮艇在水上行进几个小时,拉宾总理觉得时间太久,很容易夜长梦多,否决了这个方案。
后来才从熟悉乌干达的以色列人嘴里得知,维多利亚湖里有很多鳄鱼出没。幸亏没有采纳这个方案。拉宾果然先见之明。
相比之下美国人就没这么幸运。年伊朗人质危机时,卡特政府也想派特种部队解决问题。结果运送特种部队的直升机编队在沙漠里遭遇沙尘暴,8架直升机当中有3架因故障退出了行动,剩下的兵力不足,导致行动只能取消。
雪上加霜的是,分队撤退时,运输机和直升机又撞到一起,死了好几个特种兵。美国人方案不够周详,需要依赖的外部条件太多,导致千里奔袭,敌人的面都没见到,就损兵折将,丢人现眼,实在窝囊。
可见,有个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领导是多么的有必要。
伊扎克·拉宾于年3月1日出生于巴勒斯坦地区,他父亲纳赫米亚·鲁比佐夫出身于乌克兰一个贫苦犹太家庭,后来定居美国。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想当英雄的鲁比佐夫报名参军保卫圣城耶路撒冷,但由于平足被刷了下来。固执的鲁比佐夫趁人不备将姓氏改为“拉宾”,走向另一位矮个子体检官,竟奇迹般通过了检查。
到了中东,他遇到了情投意合的姑娘科亨·罗莎,一位富裕犹太家庭的女儿,两人在耶路撒冷生下了拉宾。
多年后,已是以色列首任总理的戴维·本-古里安拍着拉宾的肩膀说:“小子,当年要不是我让你老爹通过体检,你就不可能出生在耶路撒冷了!”
不过,如果国父知道拉宾会在年出任以色列总理的话,他肯定会觉得当初做了一笔相当划算的买卖。
6月30日下午,总参作战部再次召集会议,再次研究营救方案。
最后的方案是由总参侦察队首先突击着陆,冲进旧航站楼营救人质。为了避免惊动恐怖分子,战斗打响后,增援部队再接着着陆,进攻新航站楼和塔台,控制准备撤离时用的主跑道和停机坪。
另一边,以色列政府跟恐怖分子的谈判进行得不错,恐怖分子愿意将期限延迟到7月4日。这就给以色列人留出了准备行动的时间。
-05-
确定方案
7月1日晚上,总参作战部长亚当召集会议,确定了营救行动不能迟于7月3日晚间出发,那么准备时间就只有48小时了。
而这时很多关键情报都还没具备。像乌干达部队的数量、部署、实力,人质的具体地点、分布,恐怖分子的人数、实力和警觉状态,甚至跑道和滑行道、停机坪的具体技术数据都欠缺。
总参作战部长亚当是营救计划的核心人物,他越过常规的人事调动程序,四处抽调人马,命令他们除非得到直接命令,不要被任何事情分心,不分昼夜,直到明确的作战计划形成。
伞兵司令丹·肖姆龙(日后也升任总参谋长)具体负责地面作战事宜。
空军司令佩利德负责空中作战事宜。将会乘坐波音飞机在恩培德上空指挥作战。
作为地面行动的尖刀,总参侦察队队长约那森“约尼”内塔尼亚胡中校自然是地面行动计划中的关键。
约那森内塔尼亚胡太年轻了,没有捞着独立战争前哈格纳或者帕尔马克的年代。年参军后,他就加入了精锐的伞兵,在20世纪70年代初,内塔尼亚胡加入了总参侦察队,年升任巴拉克的副手。
年,内塔尼亚胡带队,越境绑架正和巴勒斯坦游击队人员一起视察边境的5名叙利亚高级情报军官,用来和叙利亚交换3名被俘以色列飞行员。
巴拉克指挥的袭击贝鲁特“黑九月”总部的行动,内塔尼亚胡也参加了。
在十月战争中,叙军在暗夜中用直升机机降了一支40人的突击队,攻击以军在戈兰高地指挥部。内塔尼亚胡带领一支也是40人的总参侦察队分队在黑暗中搜索,在被叙军火力压制在开阔地的不利情况下,沉着冷静,果断冲锋,最后击毙全部40名叙军突击队,自己部队只损失两人,受伤一人。
当时戈兰高地上坦克激战,以军伤亡惨重,他还亲自深入火线后,把受了重伤的装甲部队指挥官哈南中校救了回来。在这场战争中,以军装甲部队,无论在北线戈兰高地还是在南线西奈半岛都损失了大量军官,内塔尼亚胡自愿调到装甲部队,参加重建在戈兰高地被打残的第装甲旅,担任营长。
年,内塔尼亚胡回到总参侦察队,担任队长,恩德培是他上任后的第一次重大行动。
小伙帅得像电影明星一样
约那森内塔尼亚胡一接到命令,就和伞兵司令肖姆龙一起研究作战计划。
肖姆龙的想法是投入以色列所有的C-,运进大量伞兵,可靠控制机场,但内塔尼亚胡不同意,这样要惊动乌干达军队和恐怖分子,人质会受到伤害,以军也可能被粘住。
以色列空军的C-机组
好在这个时候,更多的情报开始汇集。以军顾问在几年前曾帮助乌干达总统阿明训练乌干达军队,对他们的战斗力有了解,对当时尚在使用的旧航站楼也有印象,提供了一些情报。
已经释放的非犹太人旅客提供了恐怖分子和人质的人数、分布、行动规律等情况,还有建筑布局、灯光等。
总参侦察队的奥迈尔巴列夫和阿明曾有私人交情,通过电话不断请求乌干达总统阿明介入斡旋,但越来越清楚的是,阿明根本是站在恐怖分子一边的。
拳击冠军出身的独裁者阿明,一向特立独行。除了有13个妻子以外,他做过很多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年,阿明突然将乌干达的7万多名亚洲人赶出该国(很多人有乌干达国籍),只允许每人带走美元。
年,在联合国大会上,他号召灭绝以色列民族。
不过,阿明名气最大的“壮举”,还是杀人吃肉。他曾杀死并分尸自己的妻子(怀疑她不忠),还将妻子的男友杀死并吃肉。西方记者向他求证此事时,他竟然笑着“人肉太咸,不符合我的口味”!
这次的劫机事件,现在看得越来越明显了,就是恐怖分子事先已经获得阿明的支持,这才把飞机开到乌干达恩德培机场的。
由于还有一个连的乌干达军队扇形部署在旧航站楼外,强攻必然导致伤亡。七嘴八舌中,有人提议,阿明已经去视察人质几次了,何不冒充阿明的车队,大摇大摆地直冲旧航站楼,蒙骗过乌干达守军,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灭恐怖分子?
最后决定,C-将装载一辆加长的奔驰轿车和两辆路虎越野车,这是阿明车队的典型配置。内塔尼亚胡、副手贝策少校和7名突击队员隐藏在奔驰里,路虎里装载更多的突击队员,还有机枪和火箭筒以防万一。领头的C-里只能装那么多了。
最理想的情况是,乌干达守军一点没有察觉,那么奔驰小组就直奔旧航站楼,解救人质;路虎小组消灭乌干达守军,然后会同奔驰小组攻进旧航站楼。如果被提前发现,那就只能强攻了,不计代价,直冲进去。
另外,旧航站楼东面多米就是乌干达空军的区域,不仅停放着米格战斗机,还有一到两个营的警卫部队,需要部署阻击力量。为此突击队的第二波将需要四辆装甲车,不仅增援路虎压制塔台的火力,还用于机动警戒和阻击可能的援军。这样又需要两架C-的装载能力。
最后一架C-用于撤退人质,并搭载军医,准备处理官兵和人质可能的伤亡。
关于行动中使用的黑色奔驰轿车,来路很不正常。
以色列很简朴,整个国家从上到下竟然找不出一辆黑色的奔驰。这辆奔驰还是在特拉维夫一个停车场里找到的,不光又老又旧,而且是白色油漆。
以色列军队管后勤的人找到车主,跟他商量:如果在行动中车辆被毁,就赔他一辆旧车的钱(注意是按照二手价);如果行动顺利,车辆带回来了,就涂成黑色的新油漆还给车主。
以色列人的穷和抠,以及精明,据此可见一斑。
车主也闹不清军队的人脑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提出如此特别的条件,挠挠头,也就同意了。
总参侦察队队长内塔尼亚胡坚持要作为第一波冲进去,有一层特别的原因。
以色列国防军的军官们的脑子里从来不会闪过“我往兄弟们身后躲一躲”的念头。他们现在是这样做的,在以色列建国期间的大小战斗里也是这样做的。
年4月8日清晨,在一次掩护部队撤退的战斗中,以色列国防军的前身,“帕尔马赫”突击队的军官们,发出了最后一道命令。这是一道足以被载入以色列国防军史册的悲壮命令:“士兵全体撤退,军官留下掩护!”
在这次战斗中,掩护撤退的30名“帕尔马赫”突击队战士阵亡了24人,除一名受伤的班长外,部队指挥员全部战死。为了自己的信仰,他们战斗到了最后一刻,弹尽血尽。
以色列国防军的一位连长,用他生命里的最后一次呼喊,让世界认识到了这个民族的顽强。
笔者写到这里,禁不住再一次泪目。
-06-
准备行动
内塔尼亚胡一面和战友们研究作战计划,一面抓紧时间命令有关人员开始准备人员、车辆、武器、器材。
离行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资深队员被优先选用,部分刚调离的老队员也被找回来,绍尔穆法兹少校也是其中一个。还别说,他这一回来,就没再走,日后升任总参谋长。
7月2日凌晨1点,内塔尼亚胡把参加行动的军官们都召集到图书室。这是总参侦察队的人用自己的双手建起来的,墙上挂满在历次战斗中牺牲的战友,但现在挂的是整个非洲的一百万分之一比例的特大地图。
内塔尼亚胡通报了作战计划,部署了天亮后的任务。军官们对这个胆大妄为的计划半信半疑,但当他们意识到这次行动的严肃性的时候,他们最大的担忧就是自己分队的人不能都参加,对手下的人解释为什么不能参加这个以色列历史上如此重要的行动实在是太艰难了。
7月2日上午,总参侦察队、伞兵旅侦察队、戈兰尼旅侦察队第一次集结起来,开始按照作战计划训练。
同时,总参谋长古尔、总参作战部长亚当和摩萨德(以色列情报局)的霍菲向国防部长西蒙佩雷斯报告,作战计划完成,行动已经在准备之中。
西蒙佩雷斯和拉宾是老搭档。中午前,拉宾第一次看到详细的作战计划和作战准备。他否决了在恩德培就地取用燃油为C-加油的方案,宁愿到肯尼亚不请自到落地加油。但为了以防万一,行动时还是会带上燃油泵和加油小组。
从专业角度来说这非常正确。全世界的航空油料品种繁多,不要说战士们不容易分清,就是专业的地勤有时也会搞错。万一找不到油料,或者加错了油,都会造成任务失败。
如果加油的过程中操作不当,引发了火灾或者爆炸,那更是雪上加霜了。即便什么问题都没出,加油也需要很久时间,在行动的混乱中,这时间可能足以决定生死成败。后来也证明拉宾的判断确实是对的。
这一天是忙碌的一天。突击队成员和空军的C-机组反复演练车辆的快速装载和卸下,另一些人在基地里搭起的简易模型里演练营救人质。
空军这边,晚上,C-中队的中队长沙尼和他的副手爱因斯坦把古尔和佩利德带上C-一号机,到沙姆沙伊赫做夜间无导航着陆。在当时,用雷达辅助夜间着陆的技术已经存在,但这是以色列空军第一次实际使用,而这第一次就有总参谋长和空军司令在飞机上。
以色列人不光艺高人胆大,还有点相信上天保佑的劲头。长官冲在第一个,这句可不是虚话。最有能力,最有干劲的人领头,事情才容易干得成。
不过,这也造成以色列军官的伤亡比例,在当时危机四伏的世界里,也是最高的。在这个故事里,我们也会看得到。
当晚,总参谋长古尔回来后,立刻会同伞兵司令肖姆龙、总参作战部长亚当检阅各部队的合成演习,演练还算成功。在总结会上,古尔最后一次征询了所有参加行动的指挥官的意见,最后决定建议内阁批准行动。
这是和平时期总参谋长最艰难的决定了,万一失败的话,以色列最精英的武士都将葬送在这个0公里之外的茂密非洲丛林里。
7月3日下午2点,内阁召开全体会议,经过一个半小时的激烈辩论,最后通过了行动计划。但在内阁决议之前一个小时,突击队的飞机已经出发了,要确保午夜抵达恩德培,时间等不及了,万一内阁不批准,反正还可以在空中召回。
飞机超载起飞,非常勉强地在跑道尽头拉起,为了不至于失速,好久才能转弯向东南飞行。为了避免引起埃及和沙特阿拉伯雷达的注意,飞机在60米超低空飞行,直到埃塞俄比亚海岸才拉高到米,转向南偏西的航向,直奔恩德培。
小伙子们自我感觉相当良好
晚上10点半,机群到达恩德培紧邻的维多利亚湖上空,机群散开,一号机继续向恩德培飞行,二号、三号、四号机按计划盘旋,等一号机着陆后再跟进着陆。总指挥亚当和空军司令佩利德乘坐的波音因为速度快,在C-起飞后几小时才起飞,这时也已经到达战区上空。
维多利亚湖
-07-
行动
幸运的是,恩德培机场跑道灯打大开,乌干达当局根本没有料到以色列会长途奔袭。
还在C-滑跑时,所有车辆的系留索全部解开,奔驰已经启动,这一次发动机一下子就打起火来了,真是好兆头。
路虎吉普在后面也启动了发动机。飞机滑行到通往旧航站楼的滑行道时转弯停下,这是预定的停机点。机尾门还没有完全放下来,奔驰和路虎就窜了出去,一转弯就直奔旧航站楼去,行动开始了。
在离旧航站楼大概米的地方,黑暗中出现两个乌干达哨兵。训练过乌干达士兵的以色列军官说,乌干达士兵的素质很一般,但一个不对劲就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果然,一个士兵已经把枪对准了奔驰。奔驰放慢速度,好像要准备验明身份一样,但缓缓滑到跟前时,内塔尼亚胡和后座的人同时把无声手枪伸了出去。枪声响了,像暴雨一样的子弹倾泄到这个倒霉的乌干达士兵身上。
车队猛然加速,开足马力冲了过去。另一个乌干达士兵这时慌了,开始逃跑。不过他没有向黑暗里逃,而是沿着有跑道灯照明的跑道跑,被高速奔驰的路虎吉普上的机枪打倒了。
奔驰冲到塔台和旧航站楼前的空地嘎然停止,这里离预定的下车点还有20米,但这里比较黑暗,有利于下车组织行动。内塔尼亚胡和尖刀组成员迅速下车,成三角队形直冲候机厅入口处。
作为伪装的一部分,突击队全体身着乌干达军队的伪装服。当一名恐怖分子听到枪声往外看的时候,还以为乌干达军队突然掉转枪口了。在恐怖分子疑惑的当口,尖刀组已经冲到了门前。
但这时跑在最前面的贝策少校突然停了下来,利用墙角的掩护,向入口前广场上扫射。情报表明,乌干达警卫在楼外有一条警戒线,但实际上没有。贝策的谨慎耽搁了近20秒时间,里面的恐怖分子和乌干达士兵开始回过神来,向外射击。
看到贝策的迟疑,内塔尼亚胡非常着急。因为只要留给恐怖分子哪怕是十秒钟时间,他们往人质堆里丢两个手榴弹,那么突击队飞0多公里的长途奔袭就会变得毫无意义。
所以他一面着急地催促贝策小组往前冲,一面自己带领指挥组向门前预定位置冲,但还没有到达位置,他就胸前中弹倒在地上。
出发前,内塔尼亚胡就下了死命令,任何人负伤,其他人继续往前冲,一切等恐怖分子消灭、人质安全了再救护。这时战友们按照命令,没人停下来,继续往前冲。
总参侦察队此时失去了他们最忠诚也最勇敢的指挥官。
贝策小组冲锋的同时,后面吉普上的人也在迅速下车,向预定目标冲击。士兵阿莫斯应该跟着阿姆农上尉冲,但下车后在黑暗中没有看见阿姆农,以为自己落后了。
阿莫斯记住了内塔尼亚胡在出发前的指令:时间就是生命,不顾一切尽快往前冲。于是他拔足飞奔,甚至超过了贝策小组,直冲进大候机厅,看到前面地上匍匐着一个恐怖分子,立刻开枪击毙。在转头寻找队友配合的时候,才惊讶地发现,大厅里只有他一个突击队员!
阿莫斯跑得太快了,阿姆农只来得及在阿莫斯停下来查看的时候,才冲进了大候机厅,正好看到旁边匍匐着两个阿莫斯漏掉的恐怖分子,立刻开枪击毙。
应该首先冲进大厅的贝策小组这时也冲了进来,另一个恐怖分子跳起来,正好被突击队乱枪击毙。至此营救行动实际上已经结束,离奔驰冲出一号机只有3分钟,离击毙乌干达哨兵只有1分钟。
负责占领其他战术要点的作战行动也很顺利。没有遇到顽强的抵抗,很快控制了海关大楼,新航站楼等地方。
二号机降落的时候,主要战斗实际上已经结束了。三号机紧跟着降落的时候,机场当局终于清醒过来,关闭了跑道灯,三号机最后是用伞兵布放的着陆引导灯着陆的。准备用来接送人质的四号机也跟着降了下来。
二号机、三号机上的装甲车冲下来后,按计划向旧航站楼周边布防,一辆车压制塔台,两辆警戒通向城里的公路,一辆车警戒乌干达空军停机坪方向。
按照起飞前的作战预案,规定装甲车可以忙里偷闲击毁停放的战斗机,于是便自说自话扫射起来。5架米格-21和3架米格-17统统在瞬间被打满弹洞,有几架起火爆炸。
值得一提的是,这几乎是乌干达空军的主力,让阿明很不高兴。
-08-
撤退
接下来就是撤退人质。人质们不仅在路虎吉普上抢座位,有些人还不顾突击队的命令,坚持要带上自己的行李。有一个女孩负了轻伤,但在歇斯底里中拒绝自己走,突击队员阿米尔和她吵了几句,不耐烦中一把抄起她来,像背麻袋一样把她背走。突然一颗子弹从脑门前飞过,尖啸声把阿米尔吓得一激灵,把女孩掉了一个方向,要是还有子弹飞过来,就用她挡子弹。
好玩的是,几天后阿米尔在电视上看到女孩,眼泪鼻涕地说自己留在候机厅里没人管她,幸好一个年轻的勇士救了她,真是大英雄,云云。阿米尔只有自己暗好笑。
此刻,塔台上的乌干达军队的枪声还是时断时续。突击队员向人质们指出飞机的方向:“就是那儿”,人质像突然接到命令一样,都无声地奔跑起来,守卫四号机的戈兰尼旅的人迅速展开成漏斗形,把人流导向机尾登机门,避免跑散。
这时突击队已经集合撤回,准备登上一号机。装甲车也在交替掩护撤退,并在沿路布设定时炸弹,准备迷惑追兵。加油组在新航站楼前找到了地下加油口,但只有一台加油泵,对四架飞机统统加油要几个小时。拉宾总理的担心又一次被证实不是没有道理。
时间紧迫,好在巴拉克在肯尼亚已经联系好着陆加油的事情,所以亚当和佩利德决定,所有飞机立刻起飞,到内罗毕加油。
从装载突击队的一号机接地到装载被救人质的四号机离地,一共是51分钟。20分钟后,一号机离地;再过28分钟,三号机和四号机紧接着离地。整个行动一共用了1小时39分钟。
恩德培到内罗毕只有多公里,很快就到了。这时,以色列飞过来的另一架波音也在内罗毕等候,机上有更完备的医疗设备,同时人质中的部分妇女儿童也转移到了波音上。返航途中,人质依然一片寂静,似乎还不相信正在发生的事实。进入以色列空域时,人质中爆发了欢呼声。
至此,总参谋长古尔军事生涯中最艰难的时刻过去了。整个以色列都长出了一口气。
整个行动中,一名人质中弹死亡,两名人质重伤,后来不治死亡。死亡的那名人质,本来在地上趴着,是因为一名突击队员丢了一个手榴弹在他身旁,他惊慌跳起来逃走,被另一名突击队员打中的。后来,这两名突击队员都被开除出了军队。
突击队里,内塔尼亚胡阵亡,一名脖子中弹的伞兵后来瘫痪,另一名脚上被弹回来的手榴弹炸伤的士兵后来恢复。行动的总伤亡大大低于预计。
-09-
尾声
接到消息后,乌干达总统阿明大发雷霆。随后,乌干达政府的代表在联合国安理会上提出召开会议,并试图通过决议谴责以色列的袭击侵犯了乌干达的主权。
不过,公道自在人心,最终联合国安理会拒绝通过与该事件有关的任何决议。
阿明有气无处发。前面说过,有一名年老的人质在解救行动开始之前身体不适,医院,因此滞留在乌。阿明竟然下令把他枪毙以泄愤。
据说,阿明在事件发生后的一天在电话中大骂以色列政府,但最后又说:“但是身为一个职业军人,不得不说以色列特种部队的小伙子们干的他妈漂亮!”
讲义气的法航机组也要交代一下:当他们回到巴黎之后,机长麦克巴库斯先生遭到了他在法航的上司的严厉斥责,并被停职一段时间。
参加恩德培营救的指挥官中,巴拉克、肖姆龙、穆法兹后来都担任过总参谋长,亚当如果没有丧生,也很有希望当总参谋长。
另外,上一任总参谋长加比阿希肯纳奇在恩德培行动期间是戈兰尼旅侦察队的成员,但因为资格浅,没有捞上参加战斗。
如果约那森·内塔尼亚胡没有在行动中丧生,以后成为总参谋长几乎是没有疑问的。
-10-
纪念
以色列派出特种兵解救人质,是对乌干达主权赤裸裸的侵犯。换作世界上其他国家,在做这样的决定的时候,可能会反复权衡得失利弊。
不过这在以色列人看来并不是问题。真正的问题是,以色列国民的生命正在受到威胁。因此,以色列政府才会派出以色列最精英的战士,跨越0公里前去营救,再飞回来。
所谓虽远必诛,笔者没有看到大国真的这样做过。但这在以色列只是家常便饭。
以色列民族的人太少。他们禁不起哪怕一个人的牺牲。但战场是残酷的。当不具备玩人海战术的资格的时候,希伯来精英们身先士卒,勇往直前,用自己的生命换取整个民族生存下去的希望。他们强悍的作风保护了以色列国民的安全,维护了以色列民族的尊严。
不过,这个微小的代价,就包含了总参侦察队队长约那森内塔尼亚胡。正是他的带头冲锋,保证了人质们顺利得到拯救。
前面提到过,除了现在的以色列总理本雅明内塔尼亚胡之外,约尼还有一个成了放射科医生的弟弟伊多内塔尼亚胡。
伊多后来做了一件事,来纪念他的哥哥,也纪念他们兄弟三人曾经服役过的总参侦察队。他把他哥哥奇袭恩德培的整个行动尽量完整地记录了下来,写成了一本书,叫做《约尼的最后一战》。
请允许笔者采用这本书中最后的段落,作为对约尼的纪念:
“我敢肯定,年复一年,甚至一千年以后,当人们感到迷茫和恐惧的时候,或者被剥夺了人权而感到除了直面死亡和毁灭别无出路的时候,有人会想起约尼在恩德培的故事。这个故事将会在那些绝望的人们中传诵,而且有人会躲在某个角落开始密谋,这就是他们自由之路的开始。”
我知道,这个民族依然孕育着无限的才华和巨大的能量。
我非常熟悉这个英雄辈出的国家。我觉得,之所以那么多中国人为以色列感到心潮澎湃,应该是两个原因。
第一:中华民族和犹太人一样有着悠久的文化和悲怆的历史,所以彼此有很多共同语言;
第二,两国建国时期相近,也经过了大量艰苦卓绝的战争,他们虽然也有内讧,却从不将枪口对准自己人。以色列人从来不会搞什么“历次运动”来摧残自己人。这一点,中以差别极大。
比如国父本古里安和贝京就争夺过军队领导权,当时是少数派的贝京权衡利弊,放弃了抵抗。但本古里安并没有对他落井下石。贝京后来还担任过以色列总理职务。正是在他任期内,下令轰炸了伊拉克核反应堆。这是上一集的故事。
《悍然轰掉伊拉克核设施:世界上有些事情只有以色列才能做到》所以每个懂得历史,懂得以色列的中国人,都不禁深深地羡慕这个“上帝的宠儿”民族的睿智、理性和团结。而他们,也在战火中,一次又一次地证明了自己的优秀,且将昂首挺胸地继续证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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